|
客自远方来
石志奇一早便乘坐海警的巡逻船自海吉岛来到了海防港：他早就听说海吉岛上有一个隶属海军的海军陆战队要塞和训练营，这次实际的过来走了走看了看，只能说不能对这些设施和部队更满意了——尤其是训练营里的新兵，一个个都是懂得一些当地语言的北部湾沿岸渔民出身的后生。更令人欣慰的是：负责这个训练营的上尉，是个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老兵——因此，尽管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士兵，但在石志奇眼里他们已经是自己的嫡系部队了。
石志奇决定奖赏这些小伙子们：由他们来担任自己在越南这块土地上首次公开亮相的荣誉卫队——搞得招摇一些是姜醉反复要求的，自己远来是客当然还是要照顾一些“主人家”的“面子”的，自然恭敬不如从命。
不过也过于招摇了——石志奇倒不是在说自己手下那些显然是第一次进城而热情过头、士气高昂的小伙子们：各地都有“箪食壶浆，以迎王师”这类场面上的事，而海防“当地人”在欢迎石志奇和他的部队时，居然像是罗马人迎接班师回朝的凯撒那样——罗马人撒的是花瓣，而当地人撒的是米和盐以及一些很有本地特色和异域风情的香料！
石志奇对姜醉有些印象，他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家伙观感还不错：姜醉在海南搞的那个铜雀台，石志奇是去过的。那可真是个上档次的地方，倒不是说搞得有多么的金碧辉煌——而是它总能在某些细节上做的超越人的预期，让人在叹为观止的同时不得不佩服起它的主人来。对，就像是今天这样，令人影响深刻难以忘怀。
还没有人敢于靠近首长——且不说在当地人眼中首长都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般的人物——姜醉那是实实在在的被刺客面对面打了好几枪的，因此特勤们是不会对那些僭越的家伙客气的。但是跟在石志奇身后的官兵们却好好的体验了一把当地人的热情：就不去说很多士兵的脖子上都挂满了女孩们编制的花环了，大概是相信自己的孩子如果可以坐在军官的马上算是个很好的彩头，很多看起来有钱人打扮的当地人，都不由分说的把自己孩子往军官们的马背上递。
海防市区并不大。很快，石志奇率领的这支从海防港登陆的部队便离开了市区，行走在了前往“江阴要塞”的道路上。
“海防这座城市怎么样？”石志奇头也不回，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副官。
副官的语气听起来很雀跃：“首长，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富裕的地方，就算是漳州泉州……不，恐怕广州也没有这么富裕！”
石志奇有些不悦的叹了口气：“不用恐怕，论奢靡临高也不如这里——可你以为在前面等着我们的那个姜首长只是想让我们看这个？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海防市区的街道和建筑布局么？”
“确实……与众不同……”副官努力的回忆了起来。
“如果将这座城市视为一座要塞，那么她的射界安排的十分合理、几乎没有死角。如果仔细观察的话，有些地方甚至合理到——或者说用心险恶到——让人倒吸一口凉气：假设这是一座敌对的城市，我们的部队在攻破城墙之后，要付出多少伤亡和时间才能占领她？”石志奇缓缓转过头眼光斜睨过去，“蠢材！”
“首长，”副官伸着脖子咽了口唾沫，“我打听过，海防的警备司令是土木系的一位学长，城市布局恐怕是他的手笔。”
“那你记得提醒我，有时间一定要结交一下你的这位学长。”
“呃，首长……我听说……他是姜首长的小舅子……”
这话让石志奇不由得悲从中来：为什么老天爷不给自己也安排个这么成器的小舅子呢？
“我知道了，”石志奇拉住马缰绳，一字一句的下令，“命令部队，原地休息十分钟。整理军容！”
“好一个下马威！”石志奇心想，“看来能把窑子铺开到议会大楼对面、中央银行隔壁的人，确实不简单呐！”
不过当两人真的见面时，穿着悬挂一二次反围剿纪念章的海军大礼服的姜醉本人，反倒是给石志奇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。
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，”石志奇热情的同前来迎接的姜醉握手，“都说姜首长有龙凤之姿，今日一见所言非虚嘛！”
“这位是……”石志奇注意到姜醉身后站着一个气质不俗的女人——论样貌身材只能算中上之姿，但就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。
“哦，这是贱内。”姜醉介绍道，“李文，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石志奇首长。”
“早就听说首长您是顶天立地的英雄，今日得见三生有幸。”
石志奇用自己第一优雅的姿态同李文握了握手，然后看向姜醉：“羡煞我也……我要是你就在海南跟夫人好好过神仙日子，才不跑来这里创业呢！”
姜醉颇为童真的耸了耸肩：“身不由己呀！”
然后，姜醉便热情的拉着石志奇的手往台阶上走去：“来，别总站着说话，咱们指挥部里聊。”
“我已经按你要求陪你演了一上午戏了，接下来最好还是抓紧说正事。”石志奇低声提醒姜醉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姜醉点了点头，然后看向自己的老婆，“我和石首长要谈事情——你，先去忙吧！”
接着，姜醉看向石志奇：“请随我来。”
二十分钟后，江阴要塞指挥部会议室。
“你们为了防止敌人渗透进来搞破坏，已经封锁了道路、重要的机关和厂矿企业，只留了一个海防内河码头和海吉岛海运码头作为对外交通的口子？”听完初步汇报的石志奇两条眉毛拧到了一起，“我不太懂地方上的事情，但依我看因此造成的损失恐怕比战争本身还要大。”
“天呐！我还是第一次从一位将军口中听到像您这样有见地的观点！”姜醉十分自然的给石志奇戴起了高帽，“确实如您所说，因此我们要尽快赢得战争。”
“至少是第二次——孙子就说过兵贵速不贵久。”石志奇轻松击溃了姜醉的高帽攻势，看向台上那个年轻的参谋，“那么说说你们的计划吧！”
交州方面制定的作战计划可以说是四平八稳的——或者也可以说是有些枯燥乏味的：郑梉虽然手握数万精兵，但实际上能调动的机动兵力是相当有限的。周围也帮了姜醉一点忙：在他的授意下，阮皮澳心的南方军队，最近集结了几千人的部队在边境上一直同郑氏搞摩擦。规模虽然不大，但双方最近几乎每天都互有伤亡——这就钉死了驻在清化的郑军主力。
另外，郑氏还要盯住随时可能背刺自己的高平莫氏：不仅如此，宣光守将武公德是个曾经“恃其山川险远，阴蓄不臣之心，僭称王爵，伪立朝班”的家伙。更不要说他还同高平莫氏暗通款曲，在眼下这种敏感的节骨眼上，更加是不听宣调了。
总之，交州真正需要面对的，只有海阳的郑桥所部几千精兵而已：因此台上那个参谋给出的进军路线便是沿着红河两岸逆流而上，除了要占领沿途几个较大的城市，由水道保证后勤的情况下基本上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河内城下。
“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需要我的陆战队出马，你们自己就可以赢下战争？”
“我怎么会是那么无理的人呢？”姜醉否认道，“没有海军和你的陆战队，我们可没有获胜的把握！其实……我们的兵力也很紧张。您是行家，应该看得出来，我们甚至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分兵占领沿途攻陷的城市。”
“哪个城市敢抵抗那就杀光那里的居民再把城市烧成白地，不就可以了么？”石志奇突然爆出豺狼发言。
“呃……确实是个办法，可……”姜醉想来想去想了个体面的说法，“元老院不是来统治废墟的。”
石志奇是一个相当自律的人，因此他既不吸烟也不饮酒，会议室里的军官们自然也不敢在这位陌生的长官面前造次。但姜醉是个大烟枪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凭着一己之力把会议室里搞得烟雾缭绕了。
石志奇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扇窗户，然后倚在窗沿上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条丝绸手帕擦起了自己的眼镜：“任何作战计划都不能建立在敌人愚蠢的基础上，假如郑氏依托沿途的城市逐次抵抗，那么等到了河内城下，我们剩下的兵力将会减少到一个十分危险的程度——这一点在座各位恐怕都很清楚了。”
确实，由于缺乏骑兵，澳宋的军队向来是火力有余而机动不足，就算能一次又一次的击溃敌军却缺乏打歼灭战的能力：面对铁了心逃跑的敌军，澳宋的步兵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。
“能拿下河内当然很好，我的部队完全可以配合你们作战。”石志奇戴上了眼镜，“但我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保证鸿基煤矿和北部湾洋面上的安全。”
姜醉站起身走到地图前，指着九连村：“如果我们可以在这里吃掉郑桥的主力呢？”
“这里的地形和你摆出的阵势，连三岁小孩都能看得出那是一个陷阱。”
“我准备了一个十分鲜美的诱饵，不知道石首长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钓大鱼呢？”姜醉看了看时间，“不过，一会儿中午还有一场接风宴，咱们得下午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了——您可是贵客，得在本地有头有脸的商人面前露个面。”
| 
楼主: mings1300
[复制链接]
楼主
发表于 
